“下官甲胄在身，无法全礼，还望殿下恕罪，不知殿下深夜外出所谓何事？还望告知下官，否则请恕下官职责在身无法放行，还望殿下恕罪。”
官军不卑不亢的声音传来，看来单单凭借自己的身份，还无法让官军让步，不过仔细一想便是能理解这些官军，代郡毕竟是赵国的边陲重镇，若是这么简单就框开门的话，整个代郡怕是早已不在赵国版图内了。
好在我好备无患，我朝秦沁做了个手势，吩咐道：“沁儿，将帷幔拉开，本宫要见见这位将军。”
秦沁的视力着实不错，她点了点脑袋，起身拉开帷幔。
没了帷幔的遮掩，外头高大的城郭下，官军们皆是神色戒备地盯着我所在的牛车，满是戒备之意。
我借着火光张望一番，这才看清官军首领的模样，他黝黑的皮肤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颊，他身着着官军将领的衣袍，却难以判断他的真实年龄。俩人对视一眼，将官瞳孔一缩，赶紧抱拳道：“下官牛威见过王姬殿下。”
原来是他！这官军的将官赫然便是在宴会上与我有过一面之缘，带头嘲讽廉姓老者的那位牛将军。
熟人见了面，便是好办事了，我加入墨家是父亲默许的，明面上我去李家村祭扫也是站得住脚的理由。
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，说道：“原来是牛将军，数月前将军在庆功宴上的英雄赵霜还牢记在心，想不到竟会在此处相见。”
牛威显然是未料到我竟然还记得他，憨笑了一声，连带着说话的嗓门也小了数分，他有些尴尬地说道：“王姬殿下要出城下官自是不敢阻拦，但城守大人严令申时过后代郡四门皆要戒严，是故殿下想要出城还请去向城守大人讨一份放行的手谕，届时下官自然会放殿下出城。”
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见父亲时便讨要到了出城手令，出城自然是没了问题。
这牛威倒是尽忠职守，待日后见到父亲定要给他美言几句。
我从袖中取出父亲给我的出城手令，交给秦沁道：“沁儿，将此交与牛将军过目。”
秦沁诧异地看了我一眼，走出车去将手令交给了牛威，牛威借着火把的火光仔细打量了一番后，又将手令交还给秦沁，侧身让开一条路，抱拳道：“却是城守大人的手令不错，下官这便开门放行，王姬出城后万望小心为上，早些归来。”
我轻“嗯”一声，朝他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，合上了帷幔。
……
待得通过盘查后，我终是忍不住好奇问道：“姐姐，不知那青衣女子究竟露出了什么破绽？”
秦沁奇怪的打量了我一眼，叹了一口气道：“有时候姐姐不得不怀疑你这丫头究竟是不是女子，不仅行事似男子般大大咧咧，这青衣女子外衫已经对叠的方向错了，显然这个女子还不熟悉赵国的衣装。”
原来如此！原来是这么个基础性常识的破绽，我却是没有发现。
我讪讪一笑，赶忙顾左右而言他，还好秦沁也习惯了我时常会“犯糊涂”的个性，并未过多追究，我终是将此事含混了过去。
通过了城门守卫的盘查后，随着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远，很快代郡巍峨的城郭阴影消失在了我的身后，我假扮王姬的任务终是算完成了。
时隔两月有余后第一次离开了代郡郡城，天气变得更为寒凉，城外依然是缺善可陈，除却不少星罗棋布的村庄外便是荒无人烟的废土山丘。
众人皆是放松了下来，许是离复仇又近了一步的缘故，一直沉默寡言的辟谷出人意料地开口道：“这牛将军倒是演的十分逼真，若不是知道秦沁姑娘买通了他，辟谷还真的被他骗了过去。还有流儿姑娘小小年纪，想不到这份涵养功夫也这般到位，仿佛她便真的是王姬似的。”
子楚也是疑惑不解道：“的确，都说军中将士粗犷，想不到也有这种心思缜密之人，在下也看不出他是在演戏，至于流儿姑娘……子楚觉得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。”
辟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，这才聊起了别的话题。
我忍俊不禁地听着外头地对话，借着月光的照耀，与秦沁对视了一眼，我做到她的身边，侧身在她小巧的耳垂旁附耳道：“姐姐为何不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子楚？怕不是想逗他这般简单吧？”
秦沁幽然一叹气，只是摇了摇头，却未曾在说什么。
看着她有些不自然的神情，我便明白此间必然有什么故事，她不愿意说我也不问，我问了她多数也不会说，相信时机成熟了她自然会告诉我。
在我们入了一处密林后，车队便停了下来，早有墨家武士在此处备下了马匹，我们乘坐牛车终是太慢，是故我们舍弃了牛车。
秦沁看向我，赞道：“流儿妹妹，此番你做得很好，接下来便留在此处等待我们凯旋归来罢。”
我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诸位皆要去出生入死，流儿如今也算是墨家的一员，却要躲在这里，却是于心难安，还望姐姐莫要劝了，我们一同走上一遭罢。”
“妹妹，如今你可是身份尊贵的王姬，如何能以身涉险？”
这话落在子楚等人耳里自然是以为秦沁实在说笑话，但是在我听来，便是有了别的意味，秦沁是在担心我的安危。
她的一番苦心我自然能感觉到，但若是我想要尽快在墨家展露头角，获得墨家众人的认可，那这次便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。
是故我还是坚持要一同前往。
秦沁仍是摇头坚决不同意。
最后还是子楚发了话，他似乎颇为乐意我一同前往边市，说道：“流儿姑娘又并非真的王姬，还是莫要学王姬的那些做派了，这次行动由我指挥，姐姐还是莫要多说了，流儿姑娘要去便一同去吧，有流光逐月在手，她用得雀弩是远程武器，也不算是全然没有一战之力，况且此次对手虽强，却还没有强到可以与我们匹敌的地步，子楚自会护她周全。”
既然子楚做了决定，秦沁终是未曾再说什么，众人四散领取物资，一盏茶时间后，五十多名墨门武士抹兵厉马，皆是等待妥当。
这个时代没马鞍马镫，上马骑行是个技术活，我身高腿长不足以夹住马腹，因此还不能独立骑马，好在我与秦沁身子轻便，便是俩人相加都没有一个壮汉的重量，是故便与秦沁共乘一骑。
待得准备妥当后，子楚留下几人看守牛车物资，便是一声令下，几十匹马儿瞬间都嘶鸣起来，撒开马蹄子撒泼一声，欢快地向着东方疾驰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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